第55章(2/2)
他人之伤痛,可同情,单感同身受尚且做不到,更何况敢代替的可真没几个,能够在受伤时替人疗伤照料的都已经是天大情分了。
沈丘寒低头思索了一阵反倒也一样迷惑,抬头问道:“为何?”
“她为何愿意这样做?”
这一个所有人都想问。
江零生侧头看了看若璃,张嘴似乎是想说什么,若璃却抢在了他前面开口道:“因为有些人敢于牺牲。”
“或许在你们眼中,的确不明白为何她敢这样做,那是因为你们不认为为所爱之人献身的意义在哪里。”她眼睛扫过那些道士的脸,似乎是在打量每个人的反应,但很快又停在了沈丘寒的脸上,若有所思的样子反而带了几分哀伤,“你们想象不到,也做不到要以他人为先。”
有个小道士躲在后面,闻言反驳了一句:那又如何,我们为我们自己也很正常啊。
“那是自然的,”
若璃回过神来,眼珠不错仍然盯着沈丘寒说道:“所以我没有说你们做错了,只是说你们想象不到罢了,但也不能否认真的有这样的人而已。”
“阿春的想法很简单,她认为让木雨活着,就是她的意义,就是她所做选择的快乐。”
“这个选择能给她满足,所以她选了付出。”
“于你们眼中是痛苦,于她眼中是幸福。”
沈丘寒瞥见她身后的江零生双眼一动,始终盯着若璃,似乎是感动于这个话,下意识还伸手与若璃十指相扣。但女妖的眼神却始终落在沈丘寒身上,这让三个人之间的气氛反倒诡异起来,金秋蹲在中间敏锐地感觉到了,最终受不了这个左右冷冰冰的气氛,挪了挪地方靠到了沈丘寒一侧。
若璃突然便笑了:“沈丘寒,你现在肯定在想,会不会有人可以这样对你。”
被说中心事的沈道士下意识偏了偏头,随即察觉自己这样可是此地无银三百两,遂把头又扭了回来:“是又怎么样。”
“你还是别做梦了,”江零生终于在这个时候开了口,极为不屑扫了他一眼,“这种想法,只能是愿意牺牲的人自愿,若你强迫,只能是利用。”
若璃这次终于回头看了看江零生,甚至鼓励地笑了一瞬,两个人之间暧昧的粉色气氛把周遭的人都熏走了,金秋拉扯着沈丘寒的衣服下意识也把眼睛闭了起来,唯独沈丘寒还盯着两人,听他们对自己说教道:“所以你若是想让别人这样对你,总该是知道有来有往,木雨对阿春可比你对你小狐狸强上百倍。”
沈丘寒一听狐墨的名字,反倒嘴**起来,反驳着关你屁事,就拎着金秋出了厨房,一直走到当初阿春在的那个院子里,对着黑漆漆的土堆背风而立。
那里留下的大洞中还有黑色的焦痕,被冷风吹起一层层灰烬,金秋得知是阿春的地方之后,双手合十拜了两拜,从怀里掏出两颗糖,扔进了土坑里把洞填平踩实,寻找着木片说要给阿春做个小墓碑。
但沈丘寒拦住了他:“没用的,不需要这样了。”
“可还能给活人一个念想,”金秋坚持道,“否则她主人要去哪里想她。”
“她主人也不在了。”
沈丘寒这话一出口,金秋还在坚持的动作猛然一松,苍白的小脸上原本还坚持的表情慢慢转成了惊惧,他四处望了望有些害怕地问道:“是因为打架被送出去了吗?还是被掌门责罚已经下山了?还能回来吗?除妖可是很恐怖的啊。”
沈丘寒听得云里雾里,也是一皱眉:“……那个洗碗的和你说了什么?”
金秋支支吾吾,下意识压低声音道:“他说木院有人打架!打的相当激烈,血流成河!所以掌门要责令他们下山去历练去除妖!我刚才路过静思堂那门都打坏了。我的乖乖,沈师兄你们被关起来也是因为出手了吗?”
说罢他又有些担忧地看着沈丘寒,说你可有受伤啊,我害怕,你可别犯傻也被掌门送走。
沈丘寒更一阵头疼,在说实话与撒谎保护傻孩子之间思索了一阵,伸手一敲金秋手里的木牌问道:“你还立不立了?”
“可你刚才说……”
“她主人回来会感谢你立这个牌子的。”
金秋一听,又欣慰起来连连点头说是这个道理,把那小木牌用力插在了土堆之上,寻了一个黑色的树枝沾着黑灰写了一个阿字,就目光灼灼又看向了沈丘寒:“沈师兄,她那个……阿春,是香椿树?”
“是。”
“那……那个春,是春天的春,还是椿树的椿?”
沈丘寒愣在了原地,盯着那个土堆,又想起了女孩子圆圆的脸蛋,花一样的女孩,如今尸骨无存却连名字都不再有人记住。
金秋看他怔愣在原地,猜到他可能也不清楚,留下一句我去问问江师兄就跑了出去,但不过一会儿又沮丧地回来说江师兄和若璃也不知道,只好简单留了个春椿两字。
阿春椿之墓。
风一吹,那写字的黑粉又掉了一层,恐怕再来几场风,就会的消失无影无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