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叁章(2/2)
李颀远和李颀笑一听,都急着喊要去。
红通通的晚霞下面,娘五个你一言我一语,共笑声声。快到村口时,李颀笑撒着娇说脚疼,赖着要李玉函抱。
李颀言和李颀远都道:幺幺你烦不烦?小南跟你都五岁,他就从来不缠着妈。
李玉函抱起李颀笑道:“好了,幺幺的脚不好,妈今天再最后抱一回。”
进了村子,家家都在烧锅炊饭。丁氏在门前站着,见他们回来,快走几步去接下李颀笑道:“小阿幺,阿婆想了你一天。”又拿过李颀远手里的书包道:“阿西饿了吧?阿婆做了肉饼,快去吃!”
丁氏抱着李颀笑,推着李颀远进门,对剩下的两个孩子没有多看一眼。李玉函心里不高兴,对李颀言道:“东东带小南去洗手,吃完饭咱们回家。”
晚饭毕,丁氏要留李颀笑跟自己睡,李颀笑不肯,丁氏便道:“幺幺先回去写字,等阿婆洗好碗筷就去陪你。”
李玉函带着儿子们回家,四个孩子一起去厨间打水洗脸,闹腾了一会后,在厅里坐定下来温功课。
东东和阿西坐在方桌上背书,小南和幺幺坐在矮桌上写大字。李玉函膝上放着针线笸箩,给阿西补袜子上的破洞。补了一半,她又担心踢球的时候,缝的线疙瘩会磨痛他的脚,索性改成小袜子给幺幺穿。
不一时,听得院门咚咚响。李玉函放下笸箩去给丁氏开门,先在门槛内拦了一把道:“娘,东东他们都在用功,你记不记得我说过的话?”
丁氏有些不耐道:“记得,不许同他们说话逗笑,也不许问吃喝的事,只叫我干坐着,当个木头人就是!”
李玉函道:“你总当面说的好,别又闹得荒废了一晚上。”说完才放手让她进来。
丁氏到了厅里,因李玉函就在身后,果然二话不说就坐下,去替她缝笸箩里的小袜子。李玉函看了会儿,也不挤在那里,去自己房中点上灯盏。
烛火亮时,她想了想,从妆台下的柜子里拿出一块红漆板子端详。破损的漆板上有模糊的金字:……归德祭安绥宁王、易延三郡太守……皇祖(吴)章,元合二十五年十月初八薨。
这块原本镶嵌在墓道里的铭牌,似乎不该出现在赵阁村这种僻壤之地,偏偏就到了李玉函手中。仿佛是天意般。
那是不久前,源口整整下了二十多天的春雨。一朝天晴后,丁氏因风湿害着脚痛,就让李玉函去村后荒山上看看:李家的几座坟茔有没有被雨水泡垮?
李玉函去时,发现有座老坟塌得几乎与地面相平,因怕再有雨水,于是先到处找些石头垒在四面。就在她忙碌时,竟一不小心踩进一处陷洞里,发现了这个匪夷所思的秘密。
李玉函在房里对着‘绥宁王’出神,外厅里却像爆米花糖的铁锅子一样,忽然扯着哭笑声一起闹起来。
李玉函一惊,收好铭牌快赶出去。只见小南脸蛋黑黑地在哭,阿西在笑,东东在训幺幺,丁氏慌慌地拿条布巾,在给小南擦脸。
李玉函问怎么了?
丁氏道:“孩子玩玩,没甚么……”
东东大声道:“妈,幺幺拿毛笔涂小南的手,阿婆不说他,还一直笑,幺幺又涂小南的脸,小南就哭了。”
李玉函喝道:“李颀笑!”
幺幺唬得不敢动,丁氏道:“阿玉,好了,只是画一笔,又不痛。”
李玉函道:“娘,你回去。”
丁氏只好放下布巾,一步还三回头道:“阿玉,幺幺小呢,他懂什么……”
李玉函心道:他不懂你也不懂么?因在孩子们面前不好争论,也只有闭口不理。
丁氏闭门走了,李玉函等幺幺认过错,让他去打水来,亲手替小南擦干净。幺幺力气小,东一下西一下的抹来抹去,小南的脸就更黑。母子五个又忍不住都笑起来。
第二天早上,李玉函才从渔场拉鱼回到店里,忽然发现薛江站在门外。
她意外地问:“你怎么今天就来了?”
薛江道:“李老板,我不能来鱼店了。”
李玉函道:“船主不肯放你走?”
薛江道:“不是,我表舅替我在渔场找了份搬工的差事,我说不去,我爹不许。”
李玉函有些遗憾,停了停道:“你去吧,在渔场做活比卖鱼有前途,我这里没关系。”
她十分通情达理,薛江却更难过。他并不情愿去渔场,昨晚和爹娘纠缠了许久,气得他爹都动了手。薛江从没听说表舅和渔场有什么来往,突然冒出来的福气,却也砸碎了他的小心思。
薛江走后,李玉函轻叹了口气,进去将招工的木牌又拿出来挂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