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 6 章(2/2)
这一声从顾清心头划过,犹如在一江春水中掀起阵阵涟漪。
顾清愣怔住,他竟觉出了心动的感觉。活了小半辈子,居然因为一声“嗯”而对别人心动了?!他使劲摇脑袋,想把这个认知甩出去。
“子煦,你弟弟怎么了?羊癫疯吗?”林子轩学着他的样子摇了下脑袋,疑惑地问道。
慕容席骂他傻逼,身体也不自觉地跟着做。这摇脑袋的动作像接力一样传,君天骐也轻甩了下脑袋。
带头的顾清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,这时一双温暖有力的手按住了他的头,他才从自我催眠中清醒过来。
不过是出于对少年的欣赏,他反应过激了。
他定住后,看着摇头晃脑的两人,噗嗤地笑出声,“这什么鬼!”
顾澈无奈摇头,“跟你学的。”
林子轩学着他刚才摇脑袋的动作,旁边的慕容席也不服输,两人一个比一个摇得带劲,跟磕了药似的,就差首迪曲了。
这三个人中就君天骐还算正常,尝试着甩了几下脑袋就退出了摇头行列。
顾清笑得肚子疼,心想这都是些什么妖魔鬼怪!心里那点小九九早被抛到九霄云外。
沉浸在摇头中的两人谁也不甘示弱,踩着节奏做匀加速运动。林子轩选手甩得眼冒金星、口吐白沫,索性直接晕了过去。
另一位选手虽然稳着没太失态,却也是嘴唇发白,两眼发昏,强撑自己坐着。
顾清笑得喘不过气来,“我的妈呀,什么毛病哈哈哈哈哈哈,逗死我了。”
最后林子轩是横着被抬出顾府的,慕容席也没好到哪里去,被君天骐搀扶着走,走得跌跌撞撞,一个不稳就能摔。
此次事件后,顾清的威名传遍了京城。
据说,顾家小少爷恐怖如斯,把皇城两恶霸治得那叫一个体面。
后来顾清才知道,林子轩恶趣味极重,挑逗坑害了不知道多少良人,是大名鼎鼎的“恶”。而慕容席则是“霸”了,此人整日黑着脸,火气大得一言不合就开打,打得人满地找牙才算完。
还恶霸咧,不就俩脑子有病的傻缺吗。
“澈哥,你这都认识些什么朋友啊?”他们被抬走后顾清还是忍不住想笑,这两人简直承包了他一年的笑料。
顾澈扶额:“他俩从小就这样,不过心不坏,你就当看戏吧。”
“噗,你以后有什么问题别去请教他们了,我是说你那天怎么感觉怪怪的。”
脑残是会被传染的。
晚膳时,顾朗风尘仆仆地回了府。他愁眉不展,桌上的气压一下子低了下来。都没动几筷子,顾朗就把顾澈叫着一齐去了书房。
“阿清,你爹他就是这样的,国事比什么都重要,你不用多想,吃饭吧。”顾夫人见他呆坐在那里,出声安慰道。
其实他只是觉得顾澈一会儿肯定会饿,到时候这些饭菜都冷了,以顾澈的性情,定不会劳烦下人再热。
顾清点头,扒了几口饭。
傍晚,别院的屋子刚点亮了灯盏,顾清就端着托盘撺了进去。
“我给你煮了面,时间把握地刚刚好吧。”
顾澈看上去很疲惫,屋内暖黄色的光照在他脸上,他眉眼带笑,唇边的弧度温柔地让人深陷其中无法自拔。
“阿清,”少年人垂下眼睛,笑容仍然温和,“我大概,不久后就要去边塞了。”
顾清手里一晃,面汤险些撒出来。
他不知道自己以怎样的心情把托盘放下的,沙哑着嗓子道:“你一定饿了,先吃面吧。”
“阿清,”顾澈轻声道,“现在形势很严峻,我也到了该去军营历练的年纪......”
明明才答应过每年陪他看雪,自己却要食言了。他不想让他难过。
“澈哥,不管怎么样,你先把面吃了吧,一会该坨了。”
顾澈吃得很慢,很认真,一直到把面吃完,汤汁都喝得一点不剩,两人都没有说话。
“好男儿志在四方,澈哥你大胆地去吧,去杀那些北蛮子个片甲不留!”顾清扬声打破了沉静,他说得激情澎湃,极力想掩饰内心深处的难过。
下一刻,他就被拉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。
少年骨肉还未完全长成,胸膛却结实得很,说话时微微震动,震得顾清心神恍惚。
“阿清,快些长大吧。”
这一夜顾清是在顾澈屋里睡的,借着昏黄的烛火,顾澈说了好多小时候的事。
他出生在夏季,盛夏时节多雨,那一个艳阳天下了场大雨,路遇顾府避雨的道士说他木多无制,情重而仁厚,时逢夏雨,遇水则荣。
顾夫人信天命,给他取名澈,水清则木华;字子煦,温暖如初,和煦如阳。
他两岁时母亲给他生了个弟弟,那时他还很小,什么都不懂,只觉得那个小家伙真可爱。
有一天,大家告诉他,顾沅被拐走了,顾夫人一病不起,他开始学会懂事。
谁也不知道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歹徒敢拐顾家的小少爷,顾朗常年身在边塞,顾沅出生的时候他不在,被拐走的时候也没回来。
从此以后他就很讨厌战场,那个地方会消磨人性的善意仁慈,尽管他的父亲并不是无情,只是身不由已。
国比家大。
后来他机缘巧合下救了慕容席一命,从此就有了两个玩伴,一个从小就桀骜不驯暴脾气,一个玩世不恭脑子有病。但他们几个关系也是真的好,慕容席和林子轩吵吵闹闹中给他的生活增添了不少乐趣。
再后来他随父亲去了趟孔明院,知道了青铜组件制成的弩车威力巨大射程可达数里,木鸢也可翱翔于天际。
顾澈是想做机关师的,这一点毋容置疑。
可他生来就是要做将军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