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 501 章 急切(1/2)
云朔,燕王府。
夕阳西下,暮色四合,将庭院廊柱的影子拉得斜长。
宋昭月在前殿处理完政务,带着人返回后院,缓步走入望舒舍。甫一踏入院门,她便看见了廊下那道胖墩墩的身影。
珩儿正一个人闷闷地坐在冰凉的台阶上,双手托着腮,小脸皱成一团,小嘴紧紧抿着,一脸的不开心。
不远处,燕凛和朱缨等人,面上皆是欲言又止、束手无策的为难。
显然是哄了许久,却不见成效,还被小家伙赶到一旁。
宋昭月心头微动,扬声道:“珩儿?”
闻言,珩儿原本黯淡的眼睛骤然亮起,像是找到了主心骨。
“娘!”
他几乎是立刻从台阶上弹了起来,小短腿迈得飞快,如同一只受了委屈急于寻求庇护般乳燕投林,直直扑向宋昭月,但最后却又小心收了力道。
珩儿一把紧紧抱住宋昭月的双腿,将整个小脸都埋在了她柔软的裙裾上。
“娘……”
这次声音闷闷的,带着浓重的鼻音,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。
宋昭月心疼得无以复加,立刻弯下腰,伸出双臂,将儿子整个儿圈进怀里,用力将他抱了起来。
怀里的小人儿沉甸甸的,带着暖意,却也比上次抱时又重了不少。
宋昭月的手臂微微一颤,感觉颇有些吃力。
小家伙越来越重了,她如今确实很少这般站着抱他。
可今日怀里的小家伙,此刻正将脑袋紧紧依偎在她的颈窝,满是依恋。
他向来是个精力充沛、笑声不断的“小太阳”,像今天这样明显情绪低落、委屈巴巴的模样,实在少有。
定是遇到了什么让他十分难过的事情。
今日这般光景,便是再吃力,她也得抱抱他,好好问问,好好哄哄。
宋昭月手臂暗暗用力,稳稳地将珩儿抱在怀中,往屋内走去。
燕凛等人见状,忙要上前行礼问安。
宋昭月摇了摇头,“你们先下去吧。”
燕凛等人会意,躬身行礼退下。
宋昭月抱着珩儿,步入屋内,在临窗的软榻上坐下。她调整了个姿势,将怀里的小胖墩更安稳地搂在怀中。
珩儿窝在她怀中,小嘴依然是嘟着,神色恹恹。
宋昭月伸手轻轻揉了揉珩儿的小脑袋,柔声问道:“珩儿,告诉娘亲,今日是怎么了?”
“可是……在学院里,有人欺负你了?”
虽话这么问,但宋昭月觉得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。
珩儿自入学堂,不论是文课,还是武课,向来都是同班中的佼佼者。
他性子好,与同窗们相处得极好,从未听说与谁有过节。
况且,平日里燕凛他们虽不贴身跟着,却也会在课间时去陪珩儿,还有暗卫暗中护卫,绝不会让人近身寻衅。
更不必说,他乃燕王府的公子,在这云朔城中,谁又敢如此不长眼,捋虎须,欺到他的头上来?
断无可能。
但这小家伙这般模样,真是罕见。
珩儿在她怀里蹭了蹭,过了好半晌,才听他闷闷地、带着委屈地嘟囔出声。
“娘……”
“我想父王了。”
宋昭月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攥了一下,微微发紧。
原来是这个。
她搂着儿子的手臂又紧了些。
“今日,任进文的父亲来接他下学。”
珩儿抬起头,小脸依旧皱着,只是那双黑葡萄似的眼睛里,此刻蒙上了一层水汽。
“他父亲给他从漠北带回了一匹宝马,今日带着马来了学堂接他。”
“那马儿可神气了,枣红色的,高高大大。”
“任进文骑在上面,可威风了!”
“他父亲就在旁边牵着缰绳,护着他,生怕他从马上掉下来……”
宋昭月听着,心中了然。
原来是触景生情。
她低头温柔亲了亲珩儿的小脑袋,“珩儿,你父王不是也送了不少好马回来么?”
“你那匹马驹踏雪,通体乌黑,只四蹄雪白,不也是神骏非凡?”
“那还是你父王亲手为你从野马群里套回来的头马后代,真正的千里驹,十分难得。”
“你不是最喜欢踏雪了?每日都要亲自去马厩喂它最好的草料。”
自从燕北军在漠北草原上接连大胜,缴获的良马如流水般送回漠北等地。
其中最顶尖的一批,自然是优先供给裴明绪及军中将领等。
而任进文的父亲任金宝,如今在军中也算颇受重用之人。有这层关系在,他自然有门路从军中弄到一两匹从漠北带回的好马。
任金宝是个精明的商人,靠着燕王府,将自家羊毛纺织生意做得风生水起,获利颇丰。见与匈奴开战,他便主动将所得利润的七成捐献给燕北军充作军费。
为此,裴明绪给了他军需官的一职,让任金宝得以为任家改换门庭。
如今,任金宝往返于漠北与京城两地,负责将缴获的牛羊骏马等一路运出燕北,沿途售卖,当然最好的还是送进京。
他本就是做生意的好手,用这些牛羊和骏马换回大量银钱,一半上缴国库,一半则换得诸多军需物资。
而上缴的银两,景熙帝让户部尽数拨给兵部,用于为燕北军补充粮草军械。
至于任金宝的儿子任进文入燕北学院,亦是任金宝所求。
当初燕北学院初设,任金宝便立刻找上门来,恳求让他儿子任进文入学,并当场许诺,今后每年愿从羊毛生意利润中拿出一成,捐给学院作日常用度。
谁也不会嫌弃银子多,银子充裕,每日免费供给学子的饭食便可更好。毕竟“半大小子,吃穷老子”这话,可一点不假。
学院里的学子每日皆要习武,消耗亦大,那胃口自然是极好。
任金宝也为燕北军尽心尽力,陈氏亦是一直在想着精进纺线机,她便当即点头应允。
珩儿在她怀里扭了扭小身子,带着几分执拗和不甘。
“不是马!”
“是因为……因为任进文有父亲陪着!”
小家伙的声音带着哭腔,瘪着嘴,眼看就要掉下金豆子。
“娘,”他伸出小手,紧紧抓住宋昭月的衣襟,委屈道:“父王什么时候才能回来?”
“珩儿想父王了……”
“很想,很想……”
最后一句,像羽毛轻轻搔刮着宋昭月的心尖,又酸又软。
她搂紧了怀里的小身子,下颌轻轻抵着他柔软的发顶。
“快了,珩儿,就快了。”
“娘亲想着,待到你生辰之前,你父王定能回来的。”
她顿了顿,低头看着儿子还是带着委屈的小脸,又添了一句:“若是,若是到那时你父王实在军务繁忙,未能赶回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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