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4章 人间可信谁哉?(2/2)
只是一瞬,妖气迸发。前排持盾的兵士化作了飞灰。
第二排几乎是瞬间,也持盾顶了上去。
季通手持陌刀,一跃而起,半空大喝,“妖精!看刀!”
妖精前蹄再次踏地,地面摇晃,那些捅刺的兵士站立不稳,根本没法出击。
狩妖军的将领用余光瞥向了主舰。主舰依旧没有信号,那么便只能硬战。把这妖精定在此处,好让船上弩车瞄准。
主将深吸一口气,胸腔像是气球扩张一般,整个人变大一圈,把鳞甲撑开咯吱咯吱响。他面目瞬间变得通红,与季通搬运气血身上蒸汽腾腾红光闪烁不同。只见那主将身上散发着金光。
绵羊用弯角顶开了季通的长刀。
叮。
季通口吐鲜血倒飞而去。落在了白骨兵之中,赶忙挥舞长刀,保证自身安全。
狩妖军将领目光决绝,接替季通去做主攻。
金甲将脚下石块碎裂,半空疾驰。手持双刀,刀锋对准了绵羊的横瞳。
绵羊原地站定,浑身化作石块。
长刀断裂,刀刃飞出。第二刀紧随而至。震得金甲将手掌发麻。但力已尽,落地后从手下尸体手中拿过长矛。身躯前探下压,弓步用力一蹬。人影手持长戟刺向绵羊后门。
绵羊那短小的尾巴将肛窍盖住。
金甲将变招,以长戟撑地,一跃而起,单刀跃到妖精后背。
绵羊的横瞳臌胀,变成了一个圆球。对应变化的是,它头顶的弯角开始伸直。竟是两股拧成的一根角。它头上双角,竟变作了四角。
海面九天之上,有前去赶往汉朝南部治理浊染的修士经过。他们驻足半空,俯视着人道狩妖军作战。
其中一人说道,“师兄,那绵羊,怎么好似蝼?”
“上古妖兽血脉,若要死在此处,也着实可惜。”
“二位师弟不必着急。它死不掉……”
与此同时,在战船中观战的杨暮客,也察觉到了战场变化。他认得这种妖兽的形态。
在青灵门中读书之时,看到过这种羊怪的描述。蝼,头生四角,如羊,食人。
从一开始,杨暮客就没有闻到妖风的味道。的确是绿光幽幽,黑云滚滚。但那只是有邪气,并非是有妖气。
所以这绵羊,不是寻常妖怪。
金甲将被直角刺穿了,挂在羊妖头顶,奋力挣扎。
季通一跃而起,将那金甲将抱下来。躲开了羊头攻击,落在地上。
“兄台!拖住那羊妖,舰船正在瞄准。”
季通望向远方光源,模糊之间根本看不清哪艘是主舰,哪艘是自家少爷所在战舰。再低头去看,那将领已经没了声息。
季通放下将领尸体。轻身符拍在腿上,再替换了新的保安符与金刀符。
陌刀落在了刚刚起跳之处,季通抽出尸体身上的长剑,“给我盾牌!”
嗖地一声。
军阵之中抛出一面硬盾。
季通一手持剑,一手持盾。化作一道红光,撞向蝼怪。
蝼怪拿着头上尖角迎击。
火光迸发,季通身上的金刀符护体,长剑剑尖伸长,金光戳在了蝼怪鼻尖。
蝼怪吃痛,想要挪动地方,四下兵士却用长戟攻击它的四蹄。
因为法力尽数运至头顶,四蹄的防护反而没那么强。长戟竟然戳破了石皮,流出殷红鲜血。
它疯狂甩头,长角抽在了季通的盾牌上。
季通如何能吃住这般力道,人如火流星一般砸在地面。
正在此时,光源之处一声炸响。半空烟花绚烂。
一根弩矢化作流光,戳进了绵羊的厚毛里。
一发即中,后续弩矢连作了一条线,每一发弩矢皆是精准命中。
蝼怪遭受弩矢攻击,发狂踏地。
轰隆隆之声,地面裂开。从它所在之地,地表鼓起圆环向外蔓延,凶猛的波动将兵士甩飞,重重落在地上。而第二道波纹已至,像是浪花一样把人拍在地下,压成了肉泥。
季通手掌一拍大地,整个人飞在半空。
看到那些白骨兵已经散架,再侧头一看。那妖怪竟然变作一道光飞向了北方。
而那些弩矢并未停下,找不见目标弩矢竟然直扑季通。
季通怒目圆瞪,恍惚之间,他掏出了少爷今日给他的那一沓符纸。
哗啦啦,符纸随风飞舞,尽数燃烧。
天地灵炁汇聚到了一张符纸之上,正是杨暮客今日所绘制的祈神符。
金克木。
西方灵炁汇聚,应季通心相,化作一根长矛迎击而去。
那木性弩矢遇见了克星,在半空被金炁摧毁。
过了许久,季通乘坐快舟回到了战舰之上。
他想到了那张祈神符的威能,后悔不迭。惭愧地说,“少爷……小人……没能打退妖邪。让您失望了。”
杨暮客摇头。他抿着嘴,忍住了心中怒意,纵然有千般怒气,不该撒在自家护卫身上。
“你做得很好。那狩妖军百余人,不如你。”
筑基之中,杨暮客灵觉敏感。岛礁上所发生之事,他尽数洞悉。土性的蝼怪血脉,于大海之上捉人果腹?最后更是化作一缕香火神光逃走……
这不是妖精,这是家神。
而这些狩妖军,出海之前竟然就准备好了木性弩矢,并且用血祭之法加持灵性。
专门克这土性蝼怪。
杨暮客因为筑基,一直半开灵视。所以九天之上驻足的修士也不曾逃过他的灵觉。一群飞天修士,竟然就这么看着兵士上前送死……
他弄不明白,这里究竟谁是正义之士,谁才是邪恶之徒。
船队功成而归,那处礁石浮岛渐渐沉没。溶解在茫茫大海之中,仿佛从未出现过一样。
九天之上的修士也继续向西,去驰援治理浊染。
有趣的是,这些飞天修士,竟然无人发现船中也有一个正在筑基的修士。
落地之后,因为城中宵禁。狩妖军亲自把人送到了巧缘客栈。
杨暮客去小楼屋中点卯,把今夜狩妖一事说了个明白。
“你去那城西,可曾见过他们售卖鱼获?”
杨暮客摇晃脑袋。
小楼轻笑道,“既是不曾售卖鱼获,也不见有多少渔船,怎地还能叫做渔港?”
杨暮客这才坐直了身子,“所以那城西,皆是港口黑产?”
“来,我问你。你觉着,乾朝这多财之地,因何富庶?乾朝地方,不曾见过有什么工造之地,也不是产粮大区。而那庄氏,在乾朝万年不败。凭了什么手段?”
“走私?”
小楼用指头去戳杨暮客脑门儿,“还是那般单纯!庄氏家大业大,能去做那走私的小买卖?庄氏才是这港口的主人!而那家神,是给他看门的狗!”
“小楼姐,那我今夜,岂不成了为虎作伥?”
小楼嗤笑一声,“那庄家又不是什么好人……帮着别个,断了他家财路有何不可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