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三回 针锋相对（2/2）

吕化下了轿子顾盼左右，眼见身周已黑压压站满了兵丁校尉，自觉气场甚是强大，心下颇为满意。于是乎吩咐那五百官兵待在寺外，自己则在百十名西厂校尉和一干武林人士的簇拥下，昂首挺胸不可一世地跨进了少林寺的山门，而天蚕道人自是紧跟在吕化身后。

待到了西客堂，却见少林方丈无方大师和一干僧众已经候在了那里。吕化十几年前曾在昆仑山见过无方，知他此刻早已年过六旬，怎知样貌却与十多年前一般无二，高鼻大耳，面如满月，双目精光内敛，颌下依旧是寸余长的花白短须。一望之下，吕化心中不禁暗暗称奇。而无方一见吕化身后跟着的天蚕道人，亦是心中暗自一动，心道：好个奸佞，居然将天蚕道人也搬了出来，当真是要对我少林大动干戈了。心中虽是这般想法，面上却是不露声色。当下合十行礼，招呼众人落座。

那吕化大喇喇往椅上一坐，待与无方简单寒暄两句，话题一转便即开始发难。先是哑着嗓子笑了一声，而后便冲无方开口说道：“方丈，本督这次前来少林，方丈可知所为何事？”无方面带微笑，宣了声“阿弥陀佛”道：“公公如此兴师动众前来少林，所为何事老衲正欲请教。”吕化闻言，冷哼一声，突地厉声说道：“本督原以为少林乃是参禅礼佛的清净之地，怎料想你门下僧众却与山匪流寇相勾结。更有甚者，竟然还窝藏朝廷通缉的要犯，方丈你身为少林的住持，对门下僧人如此不加管束，当可知罪！”无方大师闻听此言，顿时正色说道：“公公说笑了，你说我少林勾结匪人，窝藏朝廷要犯，可有真凭实据”。

吕化一听无方索要证据，又是一声冷哼，扭头冲门外喊道：“呈上来！”话音一落，就见四名西厂校尉抬着两只大布袋自门外走了进来。吕化手一摆，那四名校尉顿时便将袋中之物倒在了地上。众人一看，原来净是些刀剑兵刃和僧衣僧帽。吕化指着地上之物冷冷说道：“这便是从那擒获的匪人身上取下的衣物，方丈看看是不是你少林僧人所有。”无方一见，上前几步，弯腰自地下拾起一件僧衣，稍一端详，说道：“不错，确是我少林僧衣。”“哼哼，那你还有何话说。”吕化闻言不无得意地说道。

“阿弥陀佛，”这时却听无方说道，“这僧衣虽说是少林僧衣，但本寺的僧衣并非自行缝制，向来是由山下的几家裁缝铺定期缝制，又怎能保证这僧衣不会落入匪人之手，是以仅凭僧衣怎能断定这匪人就一定与我少林多有瓜葛。”“你还狡辩！”吕化一拍案几倏地站了起来。

“老衲并非狡辩，”无方缓缓说道，“想我少林僧众，不论正式弟子还是记名俗家弟子，皆已登记在册，公公大可将那擒获的匪人押来少林当面印证，是非曲直自可澄清。”听无方这样说，吕化当下一怔，随即却“嘿嘿”冷笑着说道：“好个无方大师，那匪人早已被官军就地正法，难道你要我将死人从地下挖出来与你对质？你这分明就是抵赖！”随后不待无方说话，便又急急说道：“当今圣上对你少林僧人做出这等目无王法之事，甚为震怒。但念及你寺历代僧兵对社稷屡有功勋，是以本次便不深究。只是你寺却要承担对僧众监管不力之责，故而特传口谕，令本督代朝廷遂行整饬”。

“哦？那公公意思如何？”听吕化这样说，无方立时接口问道。“本督早也想好，”吕化听无方发问，当下面露得色道，“既然你寺对僧众监管不力，就让本督代你推举一位有道高僧作为监寺。方丈，此事你就不要干预了”。

其实吕化未说此话之前，无方早已看见了坐在天蚕道人下首的赤月法王。此刻却是故作不知，开口问道：“那不知公公选中的是哪位高僧？”吕化用手一指赤月法王，道：“便是这位来自藏边的赤月法王，法王乃是得道高僧，不仅佛法精深，而且武功高强，任你的监寺实乃绰绰有余。”“说法王乃有道高僧，老衲深信不疑，但法王与我寺同宗却不同派，任我寺监寺，恐有不妥罢。”吕化话音刚落，无方便已接口说道。“诶……有甚不妥，少林的达摩祖师尚且来自天竺，法王就任少林监寺，本督看不出有甚不妥”。吕化不耐烦地说道。随即又道：“少林僧众若是不服，大可与法王比试比试”。

吕化之所以敢公然代赤月法王挑战少林，实乃心中早有盘算，知道这少林监寺，虽是寺中要职，但也并非由武功最高之人担任，心想方丈无方大师虽说武功深湛，但以他身份自然不能出手，若是其他僧众，以赤月法王的武功，自可应付得来，是以才如此有恃无恐。

听吕化有意挑战，无方微微一笑，开口说道：“哦，那便请法王开坛讲法，以服我寺僧众”。

“诶……比甚么佛法，那是以后的事情，本督说的是武功。”吕化闻言急忙说道。“修禅礼佛乃是僧人的本分，武功却是细枝末节，要任我监寺，若不登坛讲法，恐怕难以服众。”无方竟是寸步不让，双目盯紧吕化，缓缓说道。

吕化脸色一变，却突地嗤笑着说道：“少林僧众莫不是不敢比试武功罢，少林被天下人奉为武学的泰山北斗，如今却连下场比试一下武功都不敢，当真是笑煞人也。”说罢，竟是放肆地哈哈狂笑起来。原来，这吕化急于让赤月法王显露武功，震慑少林群僧，是以才一再出言挑衅。

果然，吕化笑声未落，就见一个五十多岁的僧人，已自无方身后转出，冲无方躬身施礼，道：“方丈，就让小僧代为领教一下法王的神功罢。”无方见吕化如此狂妄至极，便也点点头，冲吕化说道：“阿弥陀佛，公公既然说到这个份上，就让我无相师弟和法王切磋切磋好了”。

吕化一听无相的名字，也是心中一凛，方知这个法相威严的五旬僧人，便是般若堂的首座无相大师。只是暗讨以赤月法王的功夫，定可应付得来。便也点头道：“嗯，这样很好”。而赤月法王自是早就听过无相的名号，如今也是连忙起身。因西客堂场地狭小，两人互施一礼，便转身走到了屋外。其他人一见，也都起身跟出。

来到屋外，两人相向而立，无相双手合十，开口说道：“法王，请了。”赤月法王亦是合十说道：“无相大师的威名小僧早有耳闻，今日还请指教。”说罢，双手一分，只见两只手掌的掌心殷红如血，正是密宗大手印的功夫练至极高境界才有的景象。无相一见，不敢怠慢，道声：“不必客气。”双足丁字跨立，双膝微曲，双手皆是四指并拢，拇指分开下压，左手在前右手在后，双臂弯曲护在胸前。赤月法王叫声：“好，‘少林龙爪手’。”随即说声：“小心了。”袍袖一展，右掌顿时带起一阵罡风向无相当胸推到。

无相见对方一掌推到，左臂向外一封，身形疾进，右手便向赤月法王当面抓去。赤月法王右掌回撤，左掌挥出，两人双臂相交，“嘭”然一响过后，各自退出三步，旋即各发一声喊，蹂身疾上斗在一处。

这两人都是当世顶尖的高手，武功亦都是走的刚猛路子，拼斗起来大开大阖，声势甚是惊人。此刻赤月法王穿的是暗红色的僧袍，而无相则是一身灰衣，但见一团红云与一片灰影缠斗在一起，两人身形疾动，拳掌相交砰乓作响。身在数丈之外，也能感到劲风扑面。两人以快打快，转眼工夫已经斗了将近百招，却始终是势均力敌。

在吕化带来的这群人中，赤月法王的武功仅比天蚕道人有所不及，吕化本来盘算只要无方不出手，单以赤月法王便足以震慑少林僧众，怎知眼见他与无相斗了这许久，两人犹自不分高下，心中不免甚是焦躁，心道：早听说这无相的“龙爪手”与钟毓秀的“虎爪手”和熊君立的“大力鹰爪手”天下齐名。钟毓秀的武功虽然不曾得见，但熊君立的武功本督见过，当是逊于法王。如今无相却与法王斗得难解难分，看来这“龙爪手”的威力确在“鹰爪手”之上，本督当真是低估了这班少林僧人。一念至此，焦急之色顿时显于脸上，与方才飞扬跋扈的神态已是大不相同。

又斗片刻，两人已斗了三百多招，只见无相的身法突然一变，身形不再疾进，忽地变爪为掌，与赤月法王拼起了掌力。“砰砰”数响过后，两人皆是后纵丈许，身形一阵颤动。稍作调息，便听赤月法王已开口说道：“‘般若掌法’果然厉害，佩服，佩服。”而无相亦是回道：“法王客气了，法王的‘密宗大手印’也是好生了得。”听这言语，两人竟是大有惺惺相惜之意。

眼见这二人不曾分出胜负，便已停手不斗，吕化心下懊恼之极，无奈之下只得求助于天蚕道人，干咳一声，便冲天蚕道人使了个眼色。天蚕道人一见，便知吕化的用意，不待赤月法王与无相退下，已经开口冲无方说道：“无方和尚，选不选监寺，那是你寺中之事，与本座无干。本座这回来，却是向你要人来了。”这天蚕道人自恃在武林中辈分甚高，是以竟是直呼无方大师为无方和尚。

无方见天蚕道人突然间出此一句，虽是微微一怔，但旋即面露微笑，合十说道：“天蚕道兄突然出此一句，老衲实不知是何意思？”“这便是你少林寺的第二桩罪过，”不待天蚕道人回话，吕化已插话说道，“那朝廷通缉的要犯柳一凡，此刻正躲在你寺中。方丈，你还是赶快将人交出来，不然后果你可担待不起！”“不错，那奸贼无故伤我徒儿性命，你快快将他交与本座，本座要将他碎尸万段！你少林若是袒护于他，便休怪本座翻脸无情了！”天蚕道人亦是咬牙切齿恨恨说道。

两人话刚说完，却听无方已是呵呵笑道：“公公，天蚕道兄，你们可不敢如此冤枉少林。老衲虽说识得那柳施主，但此人并未在我寺中，不知两位又是从哪里听来的谣言？”听无方这样一说，吕化顿时冷笑一声，道：“看来方丈是不准备交人了，那就让本督搜上一搜。”说着便要招呼手下人动手。

“且慢，”就这工夫，只听无相忽地开口喝道，“少林历来乃是佛家圣地，岂是尔等想搜便搜的，若想搜查也须有皇上的圣谕。”原来，历朝历代因少林僧兵对抗外虏屡建奇功，故而朝廷多有封赏，皇上也曾有旨，若非自己传有圣谕，任何人皆不得查抄少林。吕化听无相一说，知道他所言非虚，顿时面现尴尬之色。正不知该如何下台，却听天蚕道人已是一声厉喝：“尔等分明是想袒护于他，本座今日却是非要搜上一搜，看看谁敢挡我！”说着身形急纵，抬手便向无相当胸抓去。

无相一见天蚕道人出手，顿时施出“龙爪手”向外封出，但听砰然声动，无相已被天蚕道人震出丈许。无相情知这天蚕道人乃是当世绝顶的高人，武功实非自己所能敌，但仍旧是毫无惧色，“龙爪手”一张，便欲上前搏杀。就在此刻，忽地灰影一闪，一个白眉老僧已挡在了身前，就听白眉僧说声：“师弟且退，待老衲来领教天蚕道友的高招”。

那天蚕道人一招震开无相，却突见白眉老僧现身，只见这老僧已是古稀年纪，白眉白须，尤其是两条眉毛眉尾竟已垂过了眼角，便如老寿星一般，样貌甚是慈祥。天蚕道人少林寺中也只识得方丈无方，如今见这老僧出面拦住自己，不由得冷哼一声道：“尊驾又是何人，自讨可以挡住本座”？

“老衲少林无幻。”白眉僧开口说道。

“甚么，你是无幻？”白眉僧那“少林无幻”四个字刚一出口，天蚕道人已经动容说道。

“不错，道友如要硬闯我少林，不论挡得与否，老衲拼上这把老骨头，却也要试上一试。”无幻神色不改，缓缓说道。而与吕化同来的这些武林人物，一听这白眉老僧便是方丈无方的师兄，达摩院首座无幻大师，亦都是一声低呼。

天蚕道人自是知道这无幻在少林的地位，虽说不是方丈住持，但却位列少林大高僧之首。亦是听人说过，其武功修为或许还在无方之上。如今见无幻拦住自己，不免心中惴惴，暗讨：早前听说，这无幻因年事已高，已不住在寺中，而达摩院的日常事务，也已交由他的大弟子悟真打理。此刻却怎又现身寺中，莫非是少林众僧早有戒备？随即又想：本座与那无方和尚十多年前曾有交手，两人乃是半斤两，自然无须惧他，只是突又多出个无幻，这下该如何是好。

只不过天蚕道人心中虽是这样想，碍于身份，此刻却是万万不能示弱。当下干笑一声道：“原来是达摩院首座，失敬，失敬。”嘴上说着，单掌立于胸前，向着无幻躬身一揖。只是私底下却是暗运玄功，竟是将全身功力都集于了这一揖。

无幻见天蚕道人一揖之下，一股刚猛绝伦的劲风，瞬间已向自己袭到，知道这是对方要试探自己的深浅。当下面带微笑，双手合十，亦是还施一礼。似不经意间，两人手掌相触。猛然间就见无幻身子巨震，而天蚕道人则是突地“腾腾”退后两步。继而脸色大变，脱口叫声：“好个达摩院首座，果然不俗！”随后却又嘶声叫道：“你们少林，当真便要袒护柳一凡那厮”？

“道友此言差矣，出家人不打诳语，我寺方丈已向道友言明，那柳施主此刻并未在我寺中，道友何以却偏偏不信呢。”无幻依旧是面露微笑，坦然说道。

听无幻这样说，天蚕道人心中暗道：这无方、无幻二人在武林中颇有地位，二人当着这许多人的面，咬定柳一凡不在寺中，看来此事确实不假，本座当真是上了那班小贼的当了。心中气恼之余，又不禁暗自盘算：方才与这无幻一试，此人果然是内力精深之极，武功应当不在本座之下，想来这少林大高僧的确是名不虚传，少林寺当真是卧虎藏龙。今日若是撕破脸动起手来，本座虽说不惧，但吕化带来的这些武林人物，恐怕是难敌少林僧众。况且看吕化方才的神情，此次前来少林也定是未有讨得圣谕，未必便敢大动干戈。那些带来的缇骑官军，多半是为了壮壮声势，不如就此收场，莫要失了颜面。一想到此处，立时便开口说道：“方丈和大师都是响当当的人物，既然二位如此肯定，本座便信了你们。”说完竟是双手向后一背，转身走过一边，扬首观起了远处的景致，瞬间便将这烫手的山芋抛还了吕化。吕化一见，心中暗骂一声：好个老滑头，你又叫本督如何收场。

眼见吕化神情尴尬，正不知如何开口。却见身后的西厂二档头黄耀祖快步走到吕化跟前，伏在他耳边悄声耳语了几句。黄耀祖甫一说完，就见吕化眼睛一亮，顿时朝随行之人嚷道：“山下探马来报，登封一带发现了柳一凡等人的踪影，尔等快随我火速前往缉拿。”接着又冲无方说声：“方丈，今日本督还有要务，更替监寺之事，他日再来寻你。”说罢，招呼一声，带着手下一干人马，便匆匆抢出了少林山门，又哪里还看得见来时的骄狂之态。

眼瞅着吕化带领大队人马，顷刻间便走了个干净。无方方丈却是眉头微皱，心中暗道：难道这柳一凡当真已到了登封，吕化此刻带领如此众多的人马前去围捕，情况已经甚是危急，老衲该如何助他脱身才好。

无方正自暗中焦急，却不知此刻的柳一凡却是根本就不曾离开武当，依旧是留在紫霄宫，静待玄一真人出关。而那吕化口中所称的，发现柳一凡等人踪影，原本就是黄耀祖眼看他难以收场，临急编出来的谎话，吕化也就借机摆脱了困境。虽是如此，但与来时的汹汹气势相比，可以说已经是甚为狼狈。吕化心中气急，更不甘心就此退去，是以队伍一到登封，便又驻扎下来。在他冲着属下大发了一通脾气过后，便开始闭门苦思下一步的应对之策。

而留在武当山的柳一凡这班人，等了两日之后，那玄一真人果然便在第三日的卯时破关而出。柳一凡这一行几人当中只有自己见过玄一，而杨咏等人皆是头一回得见这声名赫赫的武当掌门。只见这玄一真人六十出头的年纪，中等身材，样貌清瘦，着一身青灰色的道袍，一路健步走来，大袖翩翩衣袂飘飘，一看便是一副长年清修的道家模样。但细一端详，却又发觉，这玄一真人虽是出家之人，眉宇间竟是隐隐透着一股英武豪气。几人不禁心中暗道：果然不愧是张三丰真人的后辈，当真是颇有几分他老人家的遗风。

一见玄一真人现身，无言和柳一凡等人急忙上前见过，待简叙了几句后，柳一凡和无言便将来意一五一十的道出。玄一听后，沉吟片刻，手捻胡须开口说道：“想不到贫道仅仅闭关两月，湖广武林便生出了这许多事端。”随即用手一指黎文华，道：“诸位但可放心，玄一明日便随这黎家小友启程前去武昌府。倘若那武昌仇知府一意孤行，非要以官府的名义推举个武林盟主出来，那玄一这身有朝廷品级的道士，岂不是要比天蚕道人更有资格。”说着却是拂须哈哈大笑起来。

柳一凡等人初闻此言，不禁一愣，但随即醒悟，便也一齐随着玄一抚掌大笑。原来本朝自太祖皇帝便崇奉真武，而成祖皇帝更是为报真武神恩，特将武当封为“大岳”，位列五岳之上，同时册封武当诸道，并由此形成惯例一直延续下来。如今武当包括玄一真人在内的九大长老，皆有朝廷册封的正六品提点的品级。是以此刻一经玄一说出，柳一凡等立时便也想到了这点。而黎文华听玄一真人如此爽快便答应与自己同去武昌，自是大喜过望，忙不迭的连声道谢。

“善哉，善哉，”无言听罢，颔首说道，“真人此举当真是拯救湖广武林于水火，只是真人尚需提防西厂那班恶贼从中作梗。贫僧这次来，方丈师兄亦是再三叮嘱，叫贫僧务必提醒真人要倍加小心。”“多谢大师提醒，贫道定会小心提防，”玄一听后说道，“如今那吕化意欲染指少林，也还须大师和方丈小心应对，如需我武当效力的，只管说与贫道。”“真人不必担心，此事想我少林尚可应付得来。”无言听说赶忙回道。

这时，柳一凡却已接口说道：“真人能去武昌，湖广武林定可无忧。”说着一指自己几人，接着又道：“我等原本只待此事一了，便北上京师，再去寻那吕化。如今既然那奸贼又打起了少林的主意，我们几个也商议过了，便想随无言大师先行赶赴少林，也好为大师和方丈助上一臂之力”。

“如此甚好。”玄一真人一拍椅子扶手，欣然说道。“阿弥陀佛，如此贫僧便代方丈师兄和少林僧众先行谢过了。”无言闻听柳一凡所言，连忙起身合十谢道。“大师不必客气，我等义不容辞。”柳一凡几人亦都起身还礼。

第二日清晨，大伙儿便分头上路，玄一真人带了两名门下弟子与黎文华一道赶赴武昌，而柳一凡一行则是与无言大师北上少林。

武当山下别过了玄一和黎文华等人，柳一凡这几人便随着无言星夜赶路。出湖广，过南阳，第三天日落时分，便已赶到了少室山下。

无言当先带路，几人快马上山，眼见不足五里便到少林山门了，却突然看见前方远处的路上，站着十几名官兵和三五个着红色公服的西厂校尉，正在盘查过往的行人。柳一凡心中一动，一勒缰绳，冲无言道：“大师先行一步，我等稍候再跟上。”无言顿时领悟，道声：“好，咱们寺中再见。”当下策马向前，很快便来到了那些官兵近前，那些兵丁校尉，见无言是少林僧人，便也未加阻拦。

看看无言已经走远，柳一凡唤过几人悄声说了几句，众人会意，熊君立登时一提缰绳，当先放马朝那些官兵走去。眼看临近，却突听身后司南燕和梁戈大声惊呼：“不好了，马惊啦！”而这一声过后，其余几人的马匹，便真似突然受惊一般，嘶鸣一声发足狂奔起来。那些官兵缇骑猝不及防，立时便被疾驰而来的奔马冲得是七零落，更有几人躲闪不及，被奔马踢翻在路旁的草丛，哀嚎声和破口大骂之声顿时响成一片。待这些人回过神来，柳一凡等人早已不见了踪影。

不大工夫，柳一凡几人便来到了少林山门，只见无言大师早就候在那里，几人翻身下马，牵好马匹，随着无言从一侧角门鱼贯而入，进到了寺中。